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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警察的形象已经成了腐败，懒惰，暴力的代名词，尤其是像越南这种体制和公权力主导一切的社会。大部分越南普通人对于警察几乎是躲得远远的，他们对于越南警察不是敬畏而是惧怕，这在越南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是之前有一则新闻在越南网上掀起轩然大波，河内的一位越南警察在咖啡店门前吃饭被服务员赶走的新闻让很多越南年轻网友愤怒不已。整个越南网络纷纷把越南警察塑造成认真敬业的公务员，越南体制内媒体把一些越南警察辛苦工作的图片放出来让很多人大为感动，他们甚至把美国警察滥用暴力的新闻图片作为对比来彰显越南警察为人民服务的高尚品德。

后来还有一些越南网友去该咖啡店门口施压抗议。为什么现实越南社会和网络对于越南警察会出现如此截然不同的看法呢？长期以来越南体制内媒体非常重视对于控制公权力的越南公务员的形象塑造，尤其是在网上会屏蔽掉很多负面报道，不断发布一些所谓正能量新闻。

越南新一代网民尤其是00后对于越南警察的印象依然处于一种幼稚的看法，越南年轻人是没有历史记忆的，这和90后80后越南人不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越南人对于现实社会的看法更为真实，也不太会相信越南警察在网上所谓的正面形象。

而越南00后年轻人则不同，他们从小就生活在一种网络管控的时代，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的选择更多，接触的网络信息更多，但是实际上他们看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被过滤掉的。越南长期的集体主义教育下，会把国家，公务员，警察绑定在一起塑造成一个代表正义大公无私的虚假形象。

对于越南年轻人而言掌握公权力的人是不能怀疑的，因为一旦出现不信任,自己长期以来被灌输的集体主义和国家主义观念和信仰就会顷刻崩溃，这是越南年轻人无法接受的，因为他们除了这些宏大叙事下的观念外基本上没有更多自我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越南80后，90后，还是00后在年轻时代都无法摆脱掉这种对于越南公权力高大威严的固有观念，越南教育里是无法容忍对于越南体制和公权力的质疑和反对，现实中一旦有人这么做后果往往都会很严重。

从我旅居越南这么多年的感受而言，越南公权力对于媒体，年轻人思维观念的塑造越来越严格也越来越熟练。越南社会对于越南体制的看法会因为家庭，经济收入，教育环境，年纪不同而越来越分裂。

如果你在越南旅居一两年，你会很快发现这个国家对于足球的狂热是很难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来解释的。不同阶层，不同收入的越南家庭，不同性别的越南人都有大量的忠实足球粉丝。

前段时间越南终于在时隔62年来首次踢赢邻国足球队。对于很多外人而言这也许是场普通的比赛，但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次足球比赛对于越南人的意义已经超出了体育本身。

越南足球长期在国际上几乎是可以被忽略的角色，但是在越南社会却是最具影响力的全民运动。从普通街巷的小孩玩球，到沙滩边的所谓野足球，甚至连越南寺庙的和尚也会有自己的足球场。足球是越南社会最大的奶头乐文化。这种廉价的娱乐文化对于越南政府非常重要，这也是为什么越南和邻国比赛越南国家总理亲自上场加油，比赛后还给球队教练和队员发新年红包。

越南社会实际上是个比较压抑的社会，越南媒体和舆论受到严格控制，整个社会不能随意发布对于越南社会有任何负面的看法，稍微触犯的越南人都会被逮捕起来。越南社会长期的腐败，官员财产不会向普通越南人公开，越南富人和越南体制内的人联手形成稳固的利益阶层，他们利用资本和权力优势在房地产，金融部门大肆捞钱，疯狂实现财富转移。

大量越南富人和越南体制内家族把财富和子女转移到欧美。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是这些越南富二代，官二代最喜欢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发现在越南大量普通底层年轻人拼命工作加班也买不起房子，而那些海外的越南二代年纪轻轻却可以戴上数万美元的天价手表，过上极为奢靡的生活。所有这些东西越南政府是不愿意让普通越南人知道的，这会严重影响越南社会的稳定。

除了越南媒体上的管控外，越南足球成为转移社会矛盾最大的功臣。长期以来越南和邻国的历史冲突导致越南人把这场足球胜利视为一种极大的民族主义狂欢和宣泄。越南足球的成功被越南媒体渲染成越南体制和经济模式的成功，大量越南底层人走上街头，他们拿着越南国旗在河内市中心彻夜狂欢。

尽管很多越南年轻人在狂欢后依然只能回到自己偏僻混乱的城中村出租屋里，但是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足球带来的快乐会让他们很快忘掉越南腐败官僚社会对于他们的极为痛苦的剥削和压榨。

越南经济在过去10几年快速发展，年轻人拿着最新的手机，胡志明市中心随处可见的豪华汽车，奢华别墅和现代公寓楼以及购物中心。貌似越南已经从20年前落后的社会一下子步入现代文明。但是越南社会目前的妇女拐卖并没有消失，甚至在一些偏远地方还存在绑架越南女人作为妻子的事情发生。

10多年前无论越南国内和越南边境都存在极为普遍的妇女拐卖，成千上万的越南妇女失踪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越南政府尤其是体制内媒体对这些历史丑闻极少关注，除非在越南网络上引起掀然大波。

越南政府的懒政和不负责任是臭名昭著的，对于这些体制内的人而言越南经济发展，越南体制的颜面是远远比底层越南女性的悲惨遭遇重要得多。实际上越南社会依然是个极为传统的父权社会，整个社会把越南底层女性作为交易资源，很多越南人贩子极为猖獗，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在越南购买一个女人至多判处3年有期徒刑，如果你和当地越南警察有关系，多给点钱很容易提前出狱，甚至免于处罚。

过去10多年的经济发展下越南社会改善了很多，但是大量受害的越南女人成为最悲催的沉默者，极少有人为他们发声，当地越南政府和警察也懒得去调查10多年前的拐卖案件，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反正这些受害者都默默忍受10几年都过来了，也不会为自己发声，就让他们继续生活下去。

对于他们而言发展经济，搞房地产，营造一种经济繁荣的局面让新一代越南年轻人对越南体制更信服是最重要的。如果去调查这些受害者不仅仅需要花费大量行政资源，还有花费更多财政资源去照顾她们，越南体制的信任度也会大打折扣，这不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正如我之前提到了，越南政府对于社会负面新闻非常重视，但是不要天真以为他们会因此去解决这些问题，对于他们而言能封杀这些越南社会负面新闻，他们会毫不手软。

越南妇女拐卖是一个持续几十年的历史问题和社会丑闻，受害者成千上万，越南政府打的如意算盘是尽量控制这些新闻，不让他们发酵，然后等过几年大部分越南人都忘记这些人的存在就成功化解越南政府公信力的危机了。

本质上越南社会是为富人和体制精英家族服务的，底层人对于他们而言仅仅是个无关紧要被拿来牺牲的群体，偶尔有一两个运气好的被解救的越南妇女也会被越南体制内媒体拿来大做文章，大肆宣传越南政府的伟大政绩。久而久之，很多越南普通阶层对于那些成千上万的依然活在悲惨人生中被拐卖妇女的故事慢慢淡忘了。毕竟这些事情极少发生在他们周围，对于越南普通人而言越南社会变得越来越完美，好像这些丑闻都永远消失了一样。

上个月越南国会刚刚通过了新一轮的160亿美元信贷刺激方案，开始重新刺激房地产和越南基建，以此来刺激经济。疫情下越南很多中小企业困难重重，尤其是很多人都负债。但是春节前的薪资调查越南银行金融业的年终奖几乎是所有行业最高的，拿到了12个月甚至20个月薪水的年终奖。也就是说尽管疫情冲击下，普通人生活困难，但是银行依然没有下调贷款利率，尤其是越南房贷利率高居不下。

胡志明市的外来务工人员春节后依然没有全部返回就业，很多人依然对于越南政府在疫情期间对于底层人的冷漠心有余悸。疫情发生后，很多大城市底层人生活吃饭都成问题，但是越南政府却无动于衷，很多人不得不自救或者靠慈善组织的救助才得以纾困。

越南过去10多年的经济发展都是靠疯狂的信贷刺激，尤其是发展房地产和金融。越南经济学者相信房地产是货币蓄水池，不用担心货币超发，这种越南体制内的骗人话术忽悠了太多越南家庭。房地产是蓄水池不错，只不过你要明白首先在越南你要有房产，而且是高价值房产这信贷的水才会留到你那里去。

只有不断升值，能变现的越南房产，能让下一代越南年轻人接盘的房产才能分得这货币超发的蛋糕，也就是说越南富人的房产和越南体制精英家族的银行账户才是真正的信贷蓄水池。因为信贷放水，房价上涨并没有创造财富，而是财富转移，财富转移到少数越南人手里去了。

越南的大基建也同样的道理，基建项目不是慈善，尤其是动辄上亿美元的项目，这些蛋糕怎么分的？钱进谁的口袋了？越南政府都是不公开的。当然他们也不敢公开，因为这些项目背后牵扯太多越南权力寻租和越南既得利益阶层的丑陋嘴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几十亿的支出最后大部分以土地财政方式转移债务到普通越南家庭头上。

总的来说一个严重依赖土地财政的越南社会，信贷放水大部分都会流到越南房地产和基建上，最后得利的是少数越南阶层，大部分越南底层承担债务，尤其是房价带来的高通胀。但是普通越南家庭并不会意识到这种不平等，社会更容易接受。
很多越南人不明白疫情期间尤其是特殊时期，给每个人发放一些救济的钱是维护这个社会文明的底线，这些钱对于富人而言无所谓，但是对于底层人是救命钱。很显然越南政府本质上就不在乎底层人的死活，他们最在意的是维护越南富人和越南体制精英的利益。

至于有一些越南体制内人所谓的都发钱等于没有发钱，发钱会造成通胀之类的话语纯粹是蒙骗越南底层人，信贷灌水造成的通胀已经让越南普通家庭痛苦不堪。对于越南政府而言，只有牺牲大部分底层人的利益，这个体制精英统治的越南社会才会更稳固。

我之前已经提到越南的经济繁荣早已过去了，很多人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一残酷现实。越南的阶层分化已经和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明显。底层越南工人在大城市肮脏破烂不堪的城中村住几百块一个月的简陋屋子，干着12个小时200元左右一天的日结工资，没有社保医保，没有未来，这就是大部分越南底层年轻人的真实写照。

如果放在7年前那种干日结的年轻人会被媒体评为异类，因为那时候越南经济高速增长的时候大部分人只要不懒都可以很容易在电子厂找到稳定的工作。现在在越南日结工越来越普遍，越南媒体将这种现象美化成灵活用工解决用工荒。实际上越南的用工荒是整个社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产业升级失败后的窘困局面。

越南过去10多年制造业出口依然停留在中低端水平，利润无法提高，工资也不可能提高。普通工人如果老老实实在工厂干满一年，不仅累没有自由而且时常会有被压工资的风险，工厂还得担负各种税务保险的成本压力，制造业利润不断被挤压。
所谓的临时工和日结工则没有这种成本压力，工厂可以把日结收入提高来吸引工人。这其实也是越南制造业衰败下无奈的选择，正常的用工需要长期合同，需要买各种保险，需要交税这才是良性经济下的劳工方式。

日结工的流行除了越来越普遍外，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经济下滑严重，疫情冲击下更出现了内卷现象。很多城市的日结市场上经常出现一大群工人等着老板来拉人，往往是僧多肉少的局面。

表面上越南的出口屡创新高，但是这背后的依然是不断压低工人用工成本来补贴出口，原因很简单，越南的制造业依然停留在中低端水平，欧美市场主导消费市场，出口销售数据很光鲜但是出口工厂的利润依然处于很低的水平。这也出现了一种出口越来越多，但是越南制造业工厂日子越来越难过的恶性循环。

过去几年搞房地产赚快钱，没有人愿意去搞研发去耐心提升产业，越南官僚根本没有把未来的产业发展放在最重要的地位，大部分人都热衷搞城市化，大肆举债反复修路，修房子，越南体制精英和富人一起吃城市化的大蛋糕，当普通家庭背负巨额债务。结果疫情下越南房地产一地鸡毛，发展了几十年的水泥，玻璃，家电等传统行业负债累累，被房地产的衰败慢慢拖垮。

越南富人依然拥有大量高价房产和金融资产，整个社会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或者说严重的阶层固化。越南城中村日结工的迷茫艰辛和胡志明市中心奢华的餐馆里精英富人觥筹交错讨论投资发财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场景是我在雅加达这种臭名昭著贫富悬殊的东南亚大城市里最常见的一幕。最让我担心的是这种现象也许会越来越常见，越南底层人不得不慢慢习惯和接受这种安排。

前段时间胡志明市区的一块商品土地拍卖出了天价，每平米达到10万美元以上，业内人士估算如果房地产公司想要有10%以上的利润，最后的楼面价不会低于1.5万美元一平米。这种房价对于毕业工资只有两三千元人民币每月的越南大学生而言基本上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实际上越南的房地产销售已经不断下跌，越南房地产公司股价不断被抛售。越南政府为了维持经济尤其是土地财政，已经开始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这意味着越南过去20年来的土地财政已经出现巨大拐点，只不过越南各大城市的债务高利息需要偿还，动辄8%的城投利息让很多越南城市财政压力山大。之前越南政府想要推出所谓房地产税来扭转土地财政依赖的局面，无奈整个越南社会就像吸毒上瘾的人一样根本无法戒掉，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刺激，继续举债来炒土地炒房地产。

越南经济并没有所谓的什么独特成功模式，越南从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40年时期，前20年靠剥削血汗劳工为越南富人和越南体制精英积累了大量财富，后20年越南城市每年数千亿美元的举债发展城市化刺激经济。

表面上越南的人均GDP在过去10年飙升了数倍，但是普通越南人的工资仅仅翻了一倍就遇到经济滞胀无法再增长。胡志明市的房价收入比排在全世界大城市的前列，这就是整个越南经济发展的模式：靠剥削底层越南人，举债高通胀。

最糟糕的是越南人口老龄化不断提速，根据我查询到的数据东南亚如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家在98年经济危机后，产业升级失败，贫富差距拉大，滞胀问题长期无法得到解决，人口出生率迅速暴跌. 直到现在这些发展中国家的人口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改善，也就是说经济大环境下特别是收入，房价直接影响出生率和老龄化。

这背后实际上已经预示着越南这个即将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发展中国家未来20年的命运，未富先老，出生人口每年以10%以上的速度下跌。城市化发展停滞，房地产除了少数头部城市的核心地块外大部分都处于下跌的趋势，但是这些核心房产早就被越南富人垄断完了，普通年轻人连交房租都困难他们这些普通阶层和这些资产一点边都沾不上。

越南体制精英大部分资产都是房产和金融，他们会继续鼓励举债刺激经济，刺激土地价格和房价，继续利用大城市的高房价来收割底层越南年轻人。但是我个人觉得这种透支行为实际上已经无法延续多久，最多两三年的时间，在外部加息的大环境下，越南经济最终还是得付出巨大代价，当然最后牺牲的大部分人依然是普通阶层的年轻人和那些越南中产家庭。

越南社会是个非常奇怪且畸形的地方，无论你走在胡志明市还是河内市的街头，到处都可以看到那种几十年前的政治宣传漫画，到处都是各种政治标语。从这些单调乏味毫无情感的词汇中你可以马上意识到，统治这个社会的精英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越南体制精英是一群严重缺乏人文关怀意识和同情心一群人，对于他们而言自己家族的利益和财富才是最重要的，越南体制的稳定背后实际上是关系到成千上万个越南政治精英和官僚资本寡头家族的世代命运。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不断利用苍白的政治词汇试图构建一个所谓繁荣自由的越南未来，但是残酷的现实终究掩盖不住他们的谎言的本质。

越南社会各种腐败，交通工程出现重大事故，每年的洪灾大雨都会导致一个城市数十人死亡的惨剧，但是越南媒体往往报喜不报忧，甚至越南地方政府瞒报死亡数字。这些已经不是能从道德上理解这些体制内的作恶者的思维方式了。
越南普通阶层是一群全世界顺从且听话的人，他们总是仰视越南官僚，把他们视为改变自己命运的救星。整个越南社会依然活在100年前的封建殖民时代，没有公民意识的越南社会充其量是一群穿着21世纪设计的现代服饰拿着电子产品的没有独立意识的群体罢了。

越南社会最诡异的地方在于，一旦出现质疑的声音，往往会有很多人来为越南政府和体制辩护，好像这些所谓的爱国拥护体制者经历了最大的恶意和侮辱。越南的官员财富无法公开，也不能去质疑，越南公共建设背后巨大的债务更是模糊不清，没有人知道这些钱如何花的，是谁把这些钱赚走了，成本是多少，有多少越南体制内的家族和朋友靠这些动辄几十亿几百亿的工程成为隐秘的亿万富豪。

每年都有数百亿美元的不明收入从越南转移到欧美，越南出现大量的隐形富豪家族，他们在欧美过上奢靡的生活，而在越南国内，底层年轻人不得不被这些债务和高房价压得喘不过气。没有人敢去质疑，一旦有越南普通人质疑，这种声音会被马上消去，质疑的人也会被逮捕起来。阮富仲连任后一方面利用反腐来除掉异己，同时利用严厉的管控措施消灭掉任何质疑越南社会的人。而那些躲在牢固体制大伞下的恶人则不断利用制度漏洞大发横财移民，然后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越南人的房产，财富，生命都被轻易牺牲掉，越南政府对此不管不问，甚至用天灾来为此圆谎。越南普通人到现在依然有很多人对这样的体制和社会抱有巨大的期望，他们相信社会稳定自己辛苦努力就可以实现所谓的理想生活。

最近一两年随着疫情打击，越南产业升级失败让经济一落千丈，普通人无力支撑高通胀和生活成本，他们慢慢开始困惑自己之前对于社会和所谓越南政府的认知。但是这种质疑力量太弱了，是这些沉默者给了越南体制精英作恶的勇气和动力，越南新一代普通年轻人依然需要为此付出巨大的社会代价。

贱民阶层这一词语一般来源于印度社会，指大量被剥夺教育机会后阶层固化世代成为底层的一群人。越南表面上号称社会主义国家，主流媒体从来不愿意提及阶层分化和贫富悬殊的字眼。因为这些现实存在的东西会让越南普通阶层不满引起社会不稳定，让处于统治阶层的越南体制精英和富人坐立不安。

所谓新贱民阶层是指越南社会已经逐渐形成的超过两代人的阶层固化，或者说未来第三四代人大概率会处于社会底层，他们享受最差的教育资源，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基本上没有翻身的可能。

实际上最初的越南贱民阶层是越南偏远贫困农村的农民，他们除了勉强支撑自己的生活外，每年还要给越南政府上缴大量税负。随着80年代越南经济开放，越南利用低人力成本来发展中低端制造业出口积累外汇，以此来稳定本国汇率和发展城市化。越南经济学者把这些血汗工厂美化成越南穷人的希望，此后人口红利不断被越南政府提及，越南刻意掩饰越南体制和资本对于越南底层人的残酷剥削。

越南经济因此出现了20多年来的经济繁荣，城市化带动了很多人的就业，但是很多位于小城市偏远农村的越南第一代农民工到了退休年龄却发现需要交大笔钱才能领到微薄的养老金，很多老人无力承担不得不选择继续劳作。而越南体制内的人尤其是那些当年在农村征收皇粮的越南公务员没有交一分钱的税却领着让普通人羡慕的退休金。这就是典型的贱民阶层，他们的作用是用来剥削，而且剥削完一代后接着是第二代。

越南新贱民阶层也就是农二代因为极差的家庭和教育环境，加上越南政府刻意限制越南普通家庭就读高等教育的机会，在初中就开始分流，让大部分人去所谓的职业学校，而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去工厂当低端工人。
越南大城市的繁华属于那些高阶层的家庭子女，属于那些体制内和富人阶层。城中村聚集了大量偏远地方来的越南年轻人，他们永远干着最苦最累的工作，永远存不上钱也意味着永远翻不了身。越南新贱民阶层除了低教育背景，低收入外更关键的是他们的遭遇永远不会被主流越南媒体关注，唯一被提及是那些忍受贫穷和歧视活在底层的人所谓的坚强精神被媒体做成励志的心灵鸡汤来安抚社会。

随着越南的大城市化和高房价，高物价和高教育成本彻底把越南新贱民阶层抛在社会边缘，他们的每一代人被死死钉在底层沦为越南资本和体制精英财富转移和剥削的牺牲品。所谓的越南社会主义体制完全是一种幌子和遮羞布，背后是比资本社会还更残酷的奴役和压榨。

在越南阶层分化已经越来越明显，但是作为越南精英阶层的高管，越南体制媒体精英，富人完美地控制着社会舆论，他们不断美化自我的财富和所谓奋斗历程。

甚至一些越南依附体制大发横财的企业把自己包装成民族企业，对越南人进行道德绑架，使得大家不得不购买所谓国货，而这样的越南企业实际上一边利用越南民族主义赚钱收割普通越南消费者的钱包，同时利用越南松散的劳动监管制度压榨越南工人。

他们利用媒体和舆论名利双收，而实际上这些企业负责人家族早就是亿万富翁，儿女在欧美名校留学,在欧美购置豪宅，过上绝大部分越南普通人和他们后代几乎一辈子都无法过上的人上人生活。

我本以为像越南这样社会问题众多，贫富差距巨大的国家，应该会有很多人主动出来抱怨生活，物价和越南腐败，越南官僚资本剥削等等问题，但是让我不解的是越来越多越南普通阶层变得沉默，甚至还有很多越南年轻人对抱怨社会问题的人抵制和攻击。

很多所谓爱国越南人替他们的民族企业富豪辩护，这使得很多越南富人洗白自己变得更如鱼得水。在越南贫富差距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抱怨越南社会问题意味着你就是懒惰和无能，抱怨社会问题在越南成为一件很不齿的行为，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越南普通阶层本来就是非常顺从的一群人，他们应该是我旅居这么多国家里见过最听话的一群人，我想任何国家的体制精英做梦都想拥有像越南人这样一群听话，甚至替富人，体制精英考虑解忧的底层民众。

在越南面对高房价，工资增长停滞抱怨，愤怒是无能的表现，因为媒体下的越南社会是充满机会的地方，不存在阶层固化，如果越南孩子考不上好学校不是录取率不平衡，教育资源分布严重不公平的问题，因为越南社会相信这个社会精英和富人是少数人，也会有很多穷人和低学历者，那些越南工厂的工人工作环境差，待遇差是他们自己小时候不努力造成的，和越南体制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漏洞百出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观点深入人心，底层越南人拼命往上爬，直到自己精疲力尽，被工厂压榨，高房租剥削10几年最后什么也没有，依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失败，他们不想抱怨社会，他们觉得是自己失败。越南工人和白领被裁员是件很丢脸的事情，越南工人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竞争力不够，他们都不愿意告诉他人甚至家人，更不敢去抱怨社会。
这就是越南社会现状，越南体制媒体和精英阶层完美地掩饰了既得利益阶层通过炒房，炒土地，毫无监管没有节制的各种城市化工程，疯狂负债后造成整个社会大部分普通家庭负债累累。越南媒体刻意遮掩越南基本工资低下，工人只有靠加班才能维持生计的残酷现实。

更不会道出越南的制造业依然停留在低利润水平，服务业升级失败，这直接造成越南大学生学历贬值，越南年轻人失业率飙升，内卷严重的现状。

他们成功利用各种鸡汤和媒体塑造了爱吃苦，隐忍，不抱怨的底层越南打工人品质，进而越南体制精英和富人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大肆财富转移。